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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章 倒塌的名利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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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章  倒塌的名利場

黎晗影是怎麽回來的?

不是在國外帶隊參加比賽嗎?

明明黎聞烈和黎向衡都派了人監視他, 為什麽他回國的消息,他們這頭半點兒都沒收到?

……還是已經收到了,只瞞住了她一個人?

施願只覺得十萬個不解塞滿了自己的腦子, 直將腦漿攪和成一團無法發揮作用的漿糊。

她看著黎晗影的嘴唇一張一合, 聽覺神經卻因為過度震驚, 無法接收到具體的內容。

失態的情緒即將從雙眼蔓延到臉部的每一塊肌肉之間, 矛盾的念頭在心底發酵, 致使她既想抓著黎晗影質問突然來到這裏的目的, 又想因為各種意義上的心虛拔腿逃跑。

然而記者不停按下快門的燈光晃過眼睛,提醒著施願目前的微妙處境, 她將雙手背到身後,頂端修成橢圓狀的美甲用力掐入掌心,疼痛才阻止了心態的進一步崩壞。

黎家的家務事只能關起門來說。

在公眾和外界面前,無論如何,都要維持虛假的和睦。

自小刻入腦海的教條在這一秒發揮作用,施願的笑容終於勉強掛了起來。她像是被相機定格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,站在姿態從容的黎晗影旁邊, 祈禱著漫長的兩分鐘趕緊過去。

好在上帝似乎聽見了她真誠的禱告,在黎晗影回答完畢尖刻的問題之後,那位咄咄逼人的年輕女記者退回到人群後方——紅毯外又響起從遠而近的腳步聲,下一位賓客即將到來。

黎晗影理所當然地取代路嘉易男伴的位置,朝施願伸出相邀離開的手:“願願,問答環節已經結束了,其他嘉賓馬上就要到來,我們走吧?”

那樣溫和的嗓音, 有一剎那,施願只以為彼此之間從未有過已成定局的齟齬。

她被動地放任黎晗影牽起自己的手, 路嘉易則亦步亦趨跟在他們身後。

麻痹過半的感知倏忽盡數上湧,細小的肌膚顆粒浮現在四肢後頸,她感覺到不寒而栗。

走了十幾步,避開媒體和聚光燈。

他們也得以留出對話的空隙。

黎晗影默不作聲轉過頭去,用眼神示意路嘉易退遠,才帶著如同春風一般的神色,看向自己日思夜想的人:“願願,讓你一個人在國內久等了,我終於處理完所有的事情趕回來了。”

施願使力掙開他的手,唇邊維持著做給外界看的弧度,極輕的語氣卻難掩戒備疏離:“我聽說二哥在意大利帶隊比賽,拿到好名次後馬上就要榮升副教授了,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回來?”

黎晗影閃爍的眸光配合著越發上揚的笑容,像是聽到了一個離奇又拙劣的笑話:“帶隊比賽、榮升副教授——哈,這些事都是誰告訴給你的?大哥嗎,還是阿烈?”

施願沒有回答。

她的耳畔再次湧入沸騰起來的媒體們,對於下一位新到場嘉賓的采訪聲。

快門起落的動靜哢哢一通亂響,加之放在這些問題前面的稱呼是“黎董”——施願想不出整個赫海市擁有這個特殊頭銜,且能夠被聚光燈這麽狂熱追隨的,除了黎向衡還有誰。

為了紀念意外早逝的父親,黎向衡遲遲沒有搬進黎氏大廈頂端的主席辦公室。

集團總裁崗位的任命又遲遲未下,自黎向衡身邊的兩位行政助理起,到所有夠資格在他眼前露面的高層和員工,都在心照不宣地沿循舊日的稱謂,喚他為“黎總”。

唯有不知曉內情的外人,才會按照他實際擁有的權力和地位來稱呼。

施願前行的腳步微頓,內心對於黎晗影的抗拒,叫她有些猶豫,要不要幹脆等黎向衡上來。

黎晗影卻不由分說再次拉住了她的手,以一種堪稱可怕的力道拉著她朝晚宴主會場走去。

“痛死我了,黎晗影,你幹什麽?!”

柔嫩的肌膚被大掌裹挾,收緊的力度簡直要握碎她的骨骼。

疼痛之下,施願變了臉。

“看樣子,願願似乎很不歡迎哥哥回來——”

“要在這裏跟我吵架嗎?”

黎晗影人高腿長,邁的腳步也大,相較施願的快走接近小跑,他的姿態如同閑庭信步。

似有若無的威脅縈繞在他的話音之間。

施願生平最討厭被人威脅,手腕持續的痛楚催化著她驚惱演變的怒意。

可偏偏黎晗影又用一句話刺中了她的軟肋,“要吵架還是要怎樣,都可以,這麽大的慈善晚宴,哥哥不介意一起跟願願上報紙丟臉。”

自打黎晗影出現,她已經不指望能從這場晚宴中收獲多少好心情。

只要不出糗就是最後的底線。

也正因為如此,黎晗影將“上報紙”三個字化作一根針,紮破了她這只逐漸膨脹的氣球。

再忍忍就好了。

到了主會場,每個人的座次都有不同的劃分,她身邊沒有安排黎晗影的位置。

就能夠徹底遠離。

無可奈何,施願只好這麽安慰自己。

她緊繃的背脊頹靡下來,妥協地被黎晗影拉著向前。

……

不幸了一個晚上,事情發展的軌跡,終於有那麽一樣符合施願的幻想。

進入慈善晚宴的主會場後,黎晗影那牢籠一般的手掌主動放開,他面朝與施願不同的方向,笑著對她說了聲回見,而後仿佛毫不留戀地擡步走開。

他的糾纏讓施願害怕,可如此的一反常態也讓施願心弦緊繃。

她垂著眼睛,在放有消防設施的角落站了片刻,才帶領一直沒有說話的路嘉易往另一邊走。

《Fad》雜志為受邀嘉賓安排的座位,有著明顯的標簽劃分。

企業家、明星、富二代、名媛……從前往後,從左往右,最好的位置和區域留給身份最隆重的賓客,就算都是黎家人,施願也沒有和黎家三兄弟分到一處。

黎聞烈被安排在娛樂圈明星的那片,而代表黎氏集團,作為本場拍賣晚宴最大捐贈方的黎向衡,則被安排在距離舞臺最近的第一排,準備在主編盛唯結束開場致辭之後,第二個上臺發言。

既不是明星,也不是企業家,更沒有發言任務的施願,盡管也分到了個不錯的位置,但和他們相隔很遠,只與同樣單純是受邀過來進行觀禮競拍的黎晗影相對近一些。

距離受阻,施願沒辦法與他們見面。

她迫切想要知道黎晗影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原因,可惜發了微信過去也未有回應。

十幾米開外,兩道註視著她沒有片刻轉移的視線,叫施願領教了何為芒刺在背。

不用轉頭,她也清楚這樣的目光來自何人。

什麽都沒有做。

甚至過分出格的話也不曾說。

黎晗影僅僅用自己的存在,就快要讓她抓狂失態。

“施小姐,您怎麽了……”坐在她身旁的路嘉易感應著她心情的變化,猶豫著發出略顯擔憂的詢問,“是剛才那位先生,讓您不太開心嗎?”

施願壓制著暴躁的陰沈眼神瞥向他,從未消止的懷疑在與路嘉易對望的瞬息愈演愈烈。

“他是我二哥,曾經雇傭過你給我送了一個多禮拜的花,你不認識他嗎?”

嘉賓皆已落座,舞臺上主編盛唯的講話正式開始。

不便被他人聽見,負面情緒無處發洩的施願,用氣聲在路嘉易耳邊冷冷開口。

他們親密無間的姿勢,被旁邊的幾位名媛富二代誤以為是剛剛陷入熱戀的愛侶,同施願相熟的年輕人們並不關心臺上的演講到了何種地步,只發出揶揄而善意的輕笑聲。

路嘉易並不清楚施願為何再度舊事重提。

他用純然的眼睛與施願相視幾秒,靠近她的面孔,低弱解釋著:“那個長期訂單是系統自動分配給我的,雖然單主是您二哥,可實際上我只在花店和您家之間來返,沒見過他的模樣。”

“面試那天我和您解釋過的,施小姐,要不是您告訴我這是您二哥,我根本不認得……”

“哦,是嗎?”

“或許吧。”

施願看著他,口中發出模棱兩可的敷衍,內心卻進行著毫無信任可言的思考——如果真是黎晗影派來的眼線,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雇主回國,怎麽也會把最後一班崗站好,問了也是白問。

她發現黎晗影不在國內時,自己雖然為著路嘉易的家庭和他本人而想過養著他玩玩,但說到底人都是利己主義,黎晗影回歸的瞬間,身體發出警報,催促著她趕緊把這個潛在的麻煩解決。

路嘉易尚不知自己已然在施願的心裏貼上了趕緊丟掉的標簽。

他敏感捕捉著施願對這個答案不以為然的態度,還想再解釋幾句,舞臺上盛唯已經提出了未來《Fad》將全國各個貧困地區修建九十九所希望小學的計劃,卻將施願的註意力吸引了過去。

她對黎氏集團的大力支持以及資金投入提出特別感謝,顯而易見為黎向衡的上臺做鋪墊。

……自己的事怎麽能夠跟她的家人比?

見施願只是盯著黎向衡站起走向舞臺的身影,失落之餘,路嘉易識相閉上了嘴。

聚焦的燈光一路跟隨著黎向衡的穩步前進,在真正的萬眾矚目中,他走上了舞臺。

一早得到總部通知的盛唯,笑意盈盈地讓出話筒的位置。

眼下只是慈善公益方面的攜手,未來還有更多業務要接觸開展。

她回到第一排座位上,欣賞地看著這位比自己小了幾歲,但成就非凡的合作夥伴。

……

“今晚的各位來賓,大家晚上好。”

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站立在這樣的場合。

臺下是一百、一千還是一萬個人,都無法再激起黎向衡內心的波瀾。

他的目光不留痕跡掃過坐在左側方把焦慮掛在臉上的施願、右前方半斂著眼睫,面無表情的黎聞烈,最後回轉著,對上處於最角落應對突然到來的賓客的位置,笑著望向他的黎晗影。

無人知曉那個瞬息,他的腦海裏產生過怎樣的念頭。

然而幾秒鐘後,緊閉的劇院大門洞開,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闖入了這浮華到極致的名利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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